另一头。
雾气弥漫的湖面上, 一条小船悄悄越过了军团的包围线,缓缓向河对岸飘荡过去。
戈尔多披着一身深蓝色的斗篷,把油灯放在船梢上,透过茫茫雾气眺望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堡。
道伦家族世代居住的城堡, 其规模在各方领主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, 以被废弃的要塞城防建筑为基础、扩建而成的一座恢弘古朴的城堡,依靠道伦家族上百年的经营, 焕发着经久不衰的生命力。
可惜, 这个家族也只能止步于此了。说到底也是血脉凋敝的缘故,他们这代家族继承人只剩切尔西兄弟两个了, 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。
他身边坐着的同样披着斗篷的青年, 正是公爵德蒙特。
这次与道伦合作, 本身具有一定的风险, 其实戈尔多一开始没打算让这位公爵阁下跟来, 但是由于对方实在坚持, 眼里还隐隐带了点癫狂之色戈尔多知道, 自己不答应他也会强行跟来,就干脆默许了。
最近,德蒙特公爵几乎是废寝忘食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,生怕他出点意外的样子。戈尔多也不知道他这莫名的担忧是从何而来, 但他看得出来公爵的确是满心真挚地想要保护他, 其情感之强烈,让戈尔多难以拒绝。
戈尔多沉默了一会儿,扭头问身边金发蓝眸的同伴“水面上寒气比较重,您还撑得住吗”
德蒙特到了之后根本没怎么休息好,又跟着他深入叛军老巢戈尔多可真怕他会出个好歹。
“我没事。我可没您想象的那么脆弱。”德蒙特公爵跟在戈尔多身边,神情反倒比在王都时自在许多, 虽然还是有些疲惫,但和戈尔多说起笑来也是眉飞色舞的,“论魔法,我当然是一窍不通。但是论剑术我并不比您的那个弟弟逊色多少。”
和伯里恩平分秋色,那就是相当厉害了,至少超过大部分普通骑士的水准。
戈尔多挑眉,他还真没听说过这回事。
“请放心,我会尽心尽力辅佐你。”德蒙特微笑道,“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您的助手。”
在德蒙特公爵的记忆中,这是他获得过的最高赞赏。
那位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皇帝曾经说过“如果将治国比喻为驾驶着航船在海上漂泊,我是船长,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大副。”
在配合戈尔多布局这方面,德蒙特有着绝对的自信。之前他们对阵教皇的“战役”能打得那么顺利,也与他们“一切正好”的互相配合息息相关。
戈尔多“”
他看着德蒙特骄傲无比的模样,有些无奈地想姑且就先这样吧。
这条河并不宽,水声涤荡了不久,他们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。
今夜是大雾天气,所以戈尔多特意挑选了这个时候渡河,而道伦伯爵的人也已经举起火把、站在渡口接应,大概有人,为首的是个穿着银色甲胄、金色头发的青年,他眼窝深陷、胡子拉碴,看起来相当疲惫,唇紧紧抿着,下颌线条十分平实。
他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,双眼里却有种不一般的神采,如同深埋于煤尘之下的红炭,乍看上去死气沉沉,却拥有着随时能够燃烧起来的滚烫温度。
只一眼,戈尔多就明白,这个人不好对付。
“两位很准时。”金发的青年开口,语气中没有怨愤,也没有欣喜,他的视线平静地扫过戈尔多和德蒙特公爵,似乎在对他们俩做出评估,“看来,莫兰家族的人的确和传说中的一样,胆识非凡。”
“谢谢您的夸赞。”戈尔多镇定自若地说道,“所以,您就是”
“奥诺雷道伦。”对方这么回答道,“这片土地现在的领主。”
德蒙特公爵点头致意“由于我们是教廷并未记载的法师,就不向您通报姓名了,请您不要介意。”
戈尔多他们用的身份是莫兰军团私下豢养的魔法师。这种没有在教廷登记档案的法师属于灰色身份,说不上是好人,也说不上是坏人,他们会效忠于某个家族或者某人,理由当然就是为了钱。
但能处理这场诅咒的法师可不好找,至少道伦伯爵手下的牧师就对此完全没有头绪。因此戈尔多他们披着的马甲不算什么尊贵人物,但道伦还是亲自来迎接了。
奥诺雷道伦瞄了他们一眼,觉得他们之间做主导的明显是戈尔多,于是向戈尔多询问道“两位不想通报真实姓名也可以,但还是一个代号吧,否则对我们的交流不便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