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医生治不了脑子,他连陶晓东乱放东西这点毛病都治不了。反正人压根也没想治,一个乱放一个收,也挺有意思。
第二天早上汤索言去阳台外套里把电梯卡拿出来,陶晓东于是笑着说“那这也不算丢,下周我再穿就找着了。”
“下周你出差,衣服可能我就给你收起来了。”汤索言换了鞋跟他一起出了门。
陶晓东上面三张电梯卡都是这么丢的,不知道随手放哪了,那小卡太小了,估计都在他哪件衣服兜里。
陶晓东送了汤索言之后没立刻走,跟着一起进了门诊住院楼,汤索言去办公室,他去产科。
田毅老婆宋竹昨天的预产期,现在还没生。怀的还是对双胞胎,怕出意外前天就办了入院待产,昨天陶晓东打电话的时候还没什么动静。
他过去的时候宋竹挺着肚子在走廊慢慢溜达着,手上捏的纸巾团掉了,她弯身要捡。陶晓东正好看见了,说“我捡我捡,你快别动了。”
“哟,”宋竹听见他声音,抬头看他,笑了,“来了啊”
他们已经太熟了,从年轻那会儿就认识,她跟田毅好了多少年就认识了陶晓东多少年,熟得连客气都不用了。
产区要比普通产区消停不少,陶晓东捡起纸团,虚扶她一把“身边连个人都没有”
“我妈去找大夫了,她着急,总惦记着问。”她说的妈是婆婆,她自己亲妈前几年去世了,婆媳关系很好,田毅妈很明白事,她们之间不闹矛盾。
双胎的肚子大得吓人,宋竹又是个孕反严重的体质,去年刚怀上那几个月折腾了够呛,瘦了二十斤,田毅心疼老婆有回甚至哭了。在外头在家里也都是个能扛事的爷们儿,就这事扛不了,你再心疼也是干着急。宋竹比田毅小几岁,也三十二了,这些年跟田毅在一块没遭过什么罪,这次是切切实实遭了小一年的罪。
陶晓东陪她坐了会儿,问她害不害怕。
宋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“我现在除了想赶紧卸货什么都不想,累死姐了。”
陶晓东在走廊坐了一上午,没见有什么动静,后来让宋竹给他撵走了。走之前去田毅那儿转了一圈,田毅这阵子也折腾瘦了,焦心。
“生了我告诉你,你别总往这儿跑,忙你自己的。”田毅跟他说。
“这两天没事儿,不忙。”陶晓东说。
田毅总共就七天陪产假,都想留留到生完之后请,现在不知道到底哪天生也没法请。宋竹那边就田毅妈和她,所以这几天陶晓东没事儿的时候就过去看看,怕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身边没个人。
虽说要出生那俩是他干儿子,他跟宋竹也熟得不能更熟了,但他毕竟不是孩子亲爸,总在产区待着不是那么回事。
所以后来两天陶晓东再来医院去产区转一圈,之后就去眼科坐着,让她们有事打电话。去眼科他也看不见汤索言,也就往门诊叫号区一坐,其实坐哪儿都一样,只不过他对这边更熟,也亲近。
医院诊区是个能相对直观体会人性的地方,每个患者每个家庭都不同。幸运的来看看门诊松口气就可以回去了,不幸的就各有各的不幸。
痛苦、惊恐、绝望。坐在这儿每天都能看见很多。
这天陶晓东还看见了一个明星,很叫得上名字的一位年轻演员,被剧组工作人员和自己助理簇拥着送进来,直接要往汤索言诊室送。
诊区坐着的患者认出来的先是看热闹拿手机拍,后面有几个年龄大点的不乐意了,这怎么也没叫号啊。
汤索言今天坐的门诊不是急诊,就是急诊该挂号排着也得排,不管什么身份多急的病也没这规矩。
陶晓东看着他们直接冲进汤索言诊室,过会儿被撵出来了。
演员助理脸色很难看,嘴上骂骂咧咧地不消停。演员一直用纱布捂着眼睛,可能是拍戏伤着了,一伙人都有点蒙了,演员沉默着坐在诊区,让他们别吵,另外一个年轻人拿着东西跑了,可能是挂号去了。
陶晓东靠在椅子上看他们,过会儿闭上了眼睛。
没脑子。
在三院临时挂眼科门诊那是开玩笑,提前一周都不一定挂得着。不知道急诊那边什么情况,也不知道这伙人是跑错地方了还是上面打过招呼。
等了差不多得有四十分钟,刚才跑走的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打了电话过来,助理又开始嘟嘟囔囔地不停骂着,说医院不讲人性。
一边骂一边还给演员拍了不少照片,左边右边来回换着拍了半天。
这么半天了看那演员一直挺镇静,估计不是什么重伤,要真是急伤汤索言估计也不会不给他看。
后来这伙人又呼呼啦啦地走了,陶晓东裹着外套看了他们一眼,看今天诊区这架势汤索言中午又休不了了。陶晓东下楼去给他打了份饭和汤,赶着中午短暂休息的半个小时饭点给他送了进去。
医院里什么人都有,横冲直撞冲诊室的太多了,有的甚至因为挂不上号就强闯,大夫不答应给他看就堵着门,不给我看那就谁也别看。
每一个医生都见太多了。
晚上汤索言下班,陶晓东说“白天那个明星我还以为上面打过电话了。”
“我还怕他们闹来着,再闹我就过去了。”陶晓东说。